以我目前的心情境遇,写这样的内容也很是合适吧,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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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从知道水究竟喜欢维持自己的什么形态,但是看起来至少冰是她不愿意为我们所看到的样子。因为相对于永远不会干涸的海洋以及每天充斥在我们周围的蒸汽,永冻的冰川就只存在于人迹罕至的高山极地。
于是每年时不时飘落的一点雪花——今年也不例外,就成了我们这些喜爱温和的家伙们窥到一点水那不常见人的冰的容姿的机会。当雪的覆盖将一切妆点一下后,我们也还真能用这含了杂质的风景来想象一下那纯白的冰雪世界。可水即使对这一点"馈赠"仍然不乏吝啬,每每还不到天气转暖,就在阳光的帮助下将它收回了。
不过因为我的新屋坐南朝北的缘故,屋背今次替我拦住那和水"串通"的日光,门前屋子的阴影下也就保留一条"白色的围巾",落在门口那一排灌木下。虽然这个时候的灌木已经干枯下来,不再是绿色而是透着一点像棕红的颜色——想想我也记不清这种灌木夏天是不是绿色了,而雪经过几天的低温也不像刚落下时看起来那么松蓬,而是中间白边际透明地冻起来。但每次抬头都能看见这样一道别致的小景,加上屋中暖气的温热,我也就渐渐学着不再因为这不见阳光的朝向而感到郁闷了。
可就在今天——这个节气中天气即将向好的日子里,我竟忽然因为别人的努力明白了为何水不愿意展示出冰的姿态。冰雪虽然因美丽而被人欣赏,可又有谁会因为别人的赞美而放弃自己的活力呢?水的灵动、汽的飘渺,既然能自身轻灵的存在,又有什么理由来保留形态的束缚呢?同样,门前这一道雪也不会在意我这样一个只想在热有空调、冷有暖气的小屋中蜗居的人的眼光。努力地化成水,渗入地下、汇成江河、奔流入海、翻起波涛、蒸腾而上、云随风行——如果能以这样一种方式去旅行,又有谁会拒绝呢?
不由得我走出门外,用手去掬一捧雪,站在冬日柔和的阳光下。
也许明年还会下雪吧,而恐怕会在新一年中还会一成不变的我仍然有机会在此地再捧起一堆雪。但既然两片雪花都不会相同,明年的雪又怎会是现在的雪呢,现在这雪又何时何地会再飘落,又何时何地会再为人所捧起呢?
当我把握不了将来,我不想失去的就只是现在。在这个立春快要回暖的日子里,我想挽留这雪。
可我知道雪是决意的,因为无论是水在汪洋中去随浪而起,还是汽在穹顶下去幻化图案,这些都可以使它不在意那为我喜爱的冰的晶莹,一有时机便抽身而去。
手中的雪也证明似的开始慢慢融化滴落地上。
我想留她在身边。然而心中明了的却是唯一选择,于是我摘下手套,重新捧起雪。掌心的温度开始加速地催雪成水滴,让她从手中流逝,渗入地面,陷入循环。雪即吾爱。所以当她打算离我而去,既然明知无法挽留,便免不了自己去助她一臂之力。
从这一点上看,雪别离的确很像爱别离。
雪别离
霏昀
2005-2-4 1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