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写这篇的当口,豆瓣上线了一个叫做“读书笔记”的新功能。这倒让我思考起每个月花时间写这么多到底为什么。至于结论,有时间再单写一篇吧,这里算是留个包袱。
《写作这回事(On Writing)》,斯蒂芬·金(Stephen King),2000年著。张坤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年。
斯蒂芬·金的小说我就只读过一本《四季奇谭(Different Seasons)》(“肖申克的救赎”是其中春的故事)。电影改编方面,除了著名的救赎,就剩下《Dreamcatcher》。惭愧。
这本书前半部分是King的回忆,后半则是写作谈,写作的部分中又分为“工具箱”和“论写作”。不过因为不是教科书,所以内容稍给人想到哪写到哪的感觉。一遍读下来,印象比较深的是“避免副词滥用”以及“让故事自由发展避免刻意设计”这两点。其他部分还需要花时间去整理消化——这里有一个他人的摘抄。
总之这是非常好的通俗(一定要加上的话)小说写作书籍,来自畅销作家在生死边缘的由衷之言,值得反复读。
“Long live the King.”
《我的西域,你的东土》,王力雄著,大塊文化出版社,2007年。
民族。面对民族主义煽动起的狂热,我一直怀疑:统一的“中华民族国家”究竟来自何处?或者说为什么汉民族和其他民族(维吾尔、藏等等)的“统一”是某种最高的原则?抛开“大汉族主义”,有什么理由去阻止这些具有自己独特文化的民族建立自己民族国家?
读完这本07年出版的书,再想想75和310。年复一年,这个将合法性寄托于民族主义的党,让中国在法西斯和军国主义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然而这是一旦越过某个临界值就无法回头的道路。也许我们已经越过了那个临界值?未来的对外扩张或者种族屠杀已经不可避免了?很多时候我并没有那种“谨慎的乐观”。
本书最后给穆合塔尔的第三封信,王力雄先生希望利用他自己提出的“递进民主”方案来和平地转向民族自治。我还没有读那部他《递进民主》,而这封信中的三言两语无法说服我。且不论这种全民自下而上的民主实践几乎无法启动,单就这种“递进民主”实现后形成的金字塔组织结构,就已经让人感到窒息了。王力雄先生认为广场式的民主容易被野心家煽动,但纵观历史这乌托邦意味的层级结构创造的灾难不是更可怖嘛?当然我可能误解了这一政治设计的本意,等有时间再去研究吧。
“未来不能靠自然而然,也不能指望车到山前自有路,因为那种自然而然走下去的路,现在已经能看到逃不过流血和灾难。要想避免那种惨烈的未来,只能在今天就开始寻找另外的道路。既然不能自然而然,那就唯有靠我们用自己的头脑去思考,然后怀抱希望往下走,鼓起勇气,绕开血光,去走出通途。”
《新中国三十年》,唐德刚著,电子版结集,非正式书籍。
这该是唐德刚先生某个专栏亦或讲演的结集,被人们结集成电子版,冠以这个名字,我未曾找到正式出版的成书。唐先生的书,我曾试着读《晚清七十年》,但无奈那本书一开始他便不厌其烦地讲述所谓的“历史三峡论”。恰逢其时,我也正读着波普的《历史决定论的贫困》,对这“三峡”论是由衷厌烦,这《七十年》便放下了。
这次的《红朝三十年》,唐先生依然把“三峡”挂在嘴边。谈及共党专制时,总不免加一句,这是中国未出“三峡”之必然结果。此时我对这“三峡论”不再如初时那般抵触,但仍不免对唐先生所划定的200年这一期限,存些反感。依唐先生所言,中国之民主转型于30年后必然完成。我虽也期待乃至相信如今这倒行逆施无法再久长,但一旦划定年限再冠之“必然”二字,便会有人以此为理据言说今日之不平不公全该安之若素甚至同流合污,只待时日一到,天下大同矣——我曾亲耳听闻此等言论。
所谓自我催眠,恐怕莫过于此。
《12类悬幻——世界科幻小说选粹》,阿西莫夫等著。施咸荣、董乐山等译,中国书籍出版社,2007年。
Ray Bradbury的《霜与火(Frost and Fire)》我最早还是小学时在一套叫做《世界科幻名著故事》的丛书中读的。当时除了这篇《霜与火》,印象比较深的还有《我,机器人》、《大战火星人》、《陶威尔教授的头颅》、《人猿星球》以及雪莱的《科学怪人》(小时候看被吓疯了),算是我的科幻阅读的启蒙篇目。不过知道《霜与火》是Bradbury写的,还是读完《华氏451》之后去查作者的背景资料时看到的。
接下来的巧合是,某天去逛王府井新华书店,瞥到一套类似董乐山先生小说译文选集的书,随手翻下,发现者《霜与火》原是董先生翻译过,只是名字成了《冰霜与烈火》。回来到豆瓣上七找八找,没找到那本译文选,倒是发现了这本书中有收录。图书馆借到手,这月底空闲随手翻完了。
虽然《霜与火》一如既往的好,但考虑著者(阿西莫夫、布拉德雷德、冯尼古特、阿尔弗雷德·贝斯特……)以及译者(董乐山、傅惟慈、施咸荣……)的大牌程度,这本集子难以让人满意。比如阿西莫夫的两篇完全不及格,比如《欧福问题》只算得上最基本的冯尼古特。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大约一半篇幅几乎算不上是科幻小说——难怪“科幻小说选”却被有个“12类悬幻”这个不伦不类的名字。每篇开头施咸荣先生那又是剧透又是意识形态的前言又是怎么回事……
最后读的《绕呀绕》算是于无聊中一点挽回分数的惊喜吧。
“他轻轻地按着操作面盘。飞船升了起来,飞到了太空。西穆的话不错。噩梦终于醒了。”
《生命的清单:关于来世的40种景象(Sum: Forty Tales from the Afterlives)》,大卫·伊格曼(David Eagleman),2009年著。赵海波译,中信出版社,2010年。
哲理小品。写得蛮有意思,但是腰封上又挂上了卡尔维诺、博尔赫斯的名字。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读书读得太快太粗,应该花时间做做精读的功课,仔细研究一下为什么《看不见的城市》让我觉得如梦如幻,而同样一本有着机智的小册子,留下的只是会心一笑后的寡淡。聪明和智慧之间的秘密也许就隐藏在这儿。
八卦一句,作者算个帅哥。
“上帝的生活和我们的生活非常接近——我们不仅是按照他的形象创造的,而且是按照他自己的社会处境创造的。上帝用了自己大部分的时间来寻找幸福。他读书,努力想实现自我突破,找各种事情做来消除无聊和寂寞,努力去和情义日渐淡漠的朋友保持联系,猜想是不是可以做其他更有意思的事情。在跨越千年之际,上帝变得愈加痛苦。任何事情,都无法继续让他从中获得满足。无尽的漫漫岁月让他窒息。人类白驹过隙的短暂声明让他嫉妒不已。只有那些他不喜欢的人,才会遭受‘永生’的惩罚。”
《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韩寒著,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10年。
我一直不怀好意地觉得《独唱团》的目的就是为这本书做宣传。这本勉强算作不好不坏的小书,如果因为其中的几个隐喻和段子就“无限上纲”出某种反抗的意味,这离文字狱也不太远了。读一读豆瓣上的评论,会发现人们并不真正关心韩寒在写什么。人们读韩寒的小说,更多只为了挖掘或者仅仅等待那些隐喻的出现——因为那些隐喻几乎不是隐藏的。然后人们以为自己读懂了,心有灵犀了,这样就披上了韩寒的外衣,意味着自己深刻地揭穿了“他们”的谎言。
其实仅仅在不久之前,在谎言成为谎言之前,人们还称它为“真理”。“韩寒教会了我独立思考”,再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了。
“‘不知道朝鲜的大学好不好,朝鲜留学回来当公务员的话对不对口……’ 我情不自禁地插了一句,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