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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划能力使工程师成为优秀“特工”

小引:中午翻GReader、整理第三期坦克猫,看到之前推荐的Solidot上的《工程师——>恐怖分子?》,顺手把引用里EE Times上的原文翻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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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Planning skills make engineers good ‘field operatives’
作者:Sheila Riley
发布时间:2008-04-03

来自旧金山的报道——一位国际安全专家称,工程师的人格特质使他们可以称为优秀的特工——换句话说,潜在的恐怖分子。

Raphael Perl就职于欧洲56国安全协作组织(OSCE)。他领导对抗恐怖组织的工作。Perl称,恐怖与反恐组织都深知工程师和极端暴力主义者之间的关联。

Perl的部门位于奥利地的维也纳。他说,“理想状态下,工程师是卓越的策略规划者,同时也是优秀的特工。他们的思维方式与旁人不同。”

工程师们可能对此表示异议,但是他们很难忽略Perl的意见。OSCE,世界上最大的区域安全组织。它旨在推进民主与制止冲突。它还包括非北约成员国,例如俄罗斯,以及非欧盟成员,例如美国。该组织日益壮大并具影响力,被看作反恐领域的“软性力量”。

虽然Perl本人不是工程师出身,但他曾是美国国家工程院成员,并且长期作为美国国会研究服务中心的恐怖主义问题专家。

Perl称,工程师的系统性网络化思维使他们成为优秀的策略制定者。同时他们还是优秀的执行者,因为他们行事周密并小心谨慎。

另一个工程师普遍具备的特质是保持安静的能力。“公平地说,他们从不被认为是社交动物或聚会专家,”Perl说,“他们不会和人们谈论或吹嘘自己可能卷入的恐怖活动。”

因为以上特质,恐怖组织积极招募工程师。Perl表示,这意味着工程师也正是反恐工作需要关注的人群。他断然否定了最近针对《电子时代杂志(EE Times)》上刊登的关于工程师文章的评论。这些评论批评牛津大学的一项研究。该项名为“工程师圣战(Engineers of Jihad)”的研究称,在伊斯兰国家的恐怖分子中,工程师的比例高于其他的专业人员。

该项研究称,“工程师心态”加之特定伊斯兰国家严峻的社会经济形势,会导致人们参与恐怖活动。愤怒的工程师们质疑该研究的小样本不具备统计学意义,并称其为草率的研究。

不过Perl表示,事实上恐怖活动中的工程师比例确实高于平均水平。基地组织就是一个清晰的例子;普遍认为,该组织的大量骨干具有工程师背景。该组织也致力于招募工程师加入其队伍,Perl进一步表示。这些组织获益于其招募的具备技术技能的执行者,与此同时,它们也将更多的工程师以及其他技术专业人员的基本特质作为初步选拔的标准。Perl称,“基地组织正积极从工程师社区中招募成员,因为他们喜欢那些特质。他们招募越来越多的工程师、科学家、化学家,以及具有医学背景和技术背景的人。”

Perl还表示,这一现象不是伊斯兰国家所独有的。根据Perl的观点,基地组织正不断招募科学家和工程师,特别是非穆斯林人员,它在世界范围为也在做同样的事。

以上观点对政府策略有重要的影响,Perl说:工程师需要参与到反对恐怖主义的努力中。网络——可能是同时多个网络——将会是基地组织的下一个目标。这一领域,工程师会是反恐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

“就像让贼来抓贼,让工程师来对付工程师,”Perl说。

在卡夫卡和博尔赫斯之间

“小径分岔的花园是一个庞大的谜语,或者是寓言故事,谜底是时间。……在大部分时间里,我们并不存在;在某些时间,有你而没有我;在另一些时间,有我而没有你;再有一些时间,你我都存在。……因为时间永远分岔,通向无数的将来。在将来的某个时刻,我可以成为您的敌人。”——《小径分叉的花园》·博尔赫斯

迷宫,这大概是现代小说里最具意味的发现。就像博尔赫斯在《小径分叉的花园》中借艾伯特之口所言,在纷繁芜杂的现代社会,每个人都行走在“互相靠拢、分歧、交错,或者永远互不干扰的时间织成的网络”中。时间存在无数的可能性,我们用意识照亮其中某一条路,但我们错过的远比见到的多得多得多。这座时间构造的迷宫里,人类所拥有的最好的东西是等待和希望,而最坏的则是回忆和悔恨。

当面对这座迷宫时,不同的作家会选择不同的角色。比如博尔赫斯选择做建筑师,他的每一篇小说都表达一种精致可能性。记得纳博科夫并不觉得博尔赫斯写得好,因为后者写不了太长的东西(当然其中也有眼疾的原因)。纳博科夫可以这样评价博尔赫斯,因为他了解怎样可以写得长并写得好(事实上他也做到了)。然而以我的理解力,这样精致的东西,只能短小一些。

“我问他对奥德赛还有何了解。也许希腊语对他比较困难;我不得不把问题重说一遍。他说:很少。比最差的游唱歌手还少。我最初创作奥德赛以来,已经过了一千一百年。”——《永生》·博尔赫斯

这段话只有75个字。其中最关键的“我最初创作奥德赛以来,已经过了一千一百年。”,不过20个字。这里如果展开,关于荷马、关于永生、关于变迁,也许可以写到托尔斯泰、巴尔扎克那样的长度。但博尔赫斯就用了75个字,于是那略去的上百万字就在你读这75个字的瞬间在你脑海里轰鸣。博尔赫斯是这样一位建筑师,他构造最复杂、最精巧的迷宫,但他造的不是实物,而是缩微模型。他把这模型放到你面前,你一下就被它的美迷惑了。但博尔赫斯不会真的带你走这些迷宫,也许因为他知道走迷宫和观赏一座迷宫具有完全不同的意味,而且人们早已在另一位作家的带领下走了很久了。

首先带领人们走入自身所处迷宫的,是卡夫卡。卡夫卡可能是所有人中最痛苦的一位。这是因为他太敏锐了,敏锐到发现我们所处的困境。但卡夫卡不做博尔赫斯那样的建筑师,他更像一个行者。虽然他也建造迷宫,但他的迷宫是实物大小,然后他不让你看到迷宫的面貌,只是带你这座迷宫中行走,让你体会那种荒诞、那种绝望。

“K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村子深深地陷在雪地里。城堡所在的那个山冈笼罩在雾霭和夜色里看不见了,连一星儿显示出有一座城堡屹立在那儿的亮光也看不见。K站在一座从大路通向村子的木桥上,对着他头上那一片空洞虚无的幻景,凝视了好一会儿。”——《城堡》·卡夫卡

卡夫卡写出《城堡》、写出《审判》,所以我们才能通过他的文字重复他的感受,借以发现我们自己真正的感受。

好了,终于说到《纽约三部曲》。虽然谈了这么多博尔赫斯和卡夫卡,但我绝无将保罗·奥斯特和以上两位比肩的意思——相反我和保罗·奥斯特的相遇,就源于我读到那些针对其作品“挂着博尔赫斯的名头,其实写得很糟”的批评。因为这句话,我才去看奥斯特的书。毕竟在我看来能挂上博尔赫斯的名号,也是难能可贵。如果我们要求每个人都和博尔赫斯写得一样好,这世界上可读的东西就太少了。

能和博尔赫斯扯上关系,大概因为奥斯特也是一个愿意构建迷宫的人。但另一面大陆引进奥斯特的书时,把他称为“穿胶鞋的卡夫卡”。前面那么长的铺陈里,我说这两位是完全不同的。但在保罗·奥斯特这里两者并不矛盾,他恰恰像处在博尔赫斯和卡夫卡中间的某个位置上。

奥斯特既是建筑师,也是行者。他一会儿贴近博尔赫斯,想要构造复杂的结构。比如在《玻璃城》的最后,忽然冒出“我”这个身份复杂的叙述者,忙不迭地动摇整个文本;而《幽灵》里Blue和Black之间的结构恰如魔比斯环一般。但奥斯特又不全是博尔赫斯,一会儿他又会想要充当卡夫卡。这时候他不再顾着展示迷宫,而是把主人公扔到迷宫里,让他们先是丢失身份,接着丢失掉整个生活。

奥斯特知道如何把故事讲好。三部曲里,虽然《玻璃城》稍有卖弄的拖沓,但到了最后的《锁闭的房间》,叙事技巧已经相当熟练。遗憾的是,虽然如此,奥斯特却达不到前人所到达的。他选择了一种混杂的立场,但这种立场不能结合上面两位,相反甚至把他们抵消掉了。对比博尔赫斯,奥斯特的故事讲得太长,那些大段的心理描写、细节堆砌、不自然的掉书袋,使他构造的故事没有博尔赫斯那种厚重的爆发力,只显得轻飘飘。而又有谁能写到卡夫卡那种极度痛苦呢?卡夫卡那种迷雾笼罩眼眸的绝望感,如果把迷宫的构造呈现在读者面前还能达到吗?如果城堡不再虚无缥缈,而是某种虽然复杂但却可以用逻辑言说的东西,那还是卡夫卡的城堡吗?

所以,我说保罗·奥斯特在卡夫卡和博尔赫斯之间,这并不是一句恭维。真正流传下来的大师是那些站在悬崖边的人,甚至再向前走一步就会粉身碎骨。后来人模仿这些大师,自以为可以接近甚至超越他们,殊不知自己永远站在比前人有所退缩的安全地带。

‘更好’的敌人

“不要让‘最好’成为‘更好’的敌人”——刘瑜·《再天真一些

这本书是偶然在老婆的书架上发现的,是易中天还没出名写就的(08年增订成了《费城风云》),文字风格一如后来的口语化,一天多便一鼓作气读完了。读起这书,是因为自己对米国的制度设计起了兴趣。想想布尔什维克人在19世纪末还能造出列宁式政党这种怪兽,“制宪先贤”在1787年取得的成就不得不令人钦佩。

我们现在把他们称为“制宪先贤”,若是按武侠小说来表,那不免得有点绝世高人华山论剑的范儿来——比如诸位要白衣飘飘、仗剑而立,一人说,“要有国”,另一人说,“要有宪法”,这事便成了。不过读这本书,觉得里面除了富兰克林这老先生,其他“先贤”们可真没半点“贤者”的风度。个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为了私利争得面红耳赤,还有不免结下梁子,散了会被秋后算账丢了性命的——怎么看怎么像黑帮做完一票关起门来分赃。

平日里不止一次,聊天时谈起国内这摊子污秽事,便不免有人出来说,“米国也如何如何”、“资产阶级少数人民主如何如何”——透着初高中政治书的乏劲。我觉得以上诸君该多读读这书,给自己加些语料。你看,要说联邦制、两院制多体现民主,那不过是大邦小邦吵架吵到没辙,妥协出来的;要说第一修正案多保障人权,不好意思,制宪会议上“先贤”们压根没觉得这东西重要——不然怎么成了“修正案”。更不论“神圣”如美国宪法,里面全是类如“数目之外,再加上所有其他人口之五分之三”、“对於现有任何一州所认为的应准其移民或入境的人,在一八O八年以前,国会不得加以禁止”赤裸裸保护奴隶贸易的条款。

是呀,我们读了这书,便更可以觉得米国没什么了不起。种的压根不是善因,自然得不出什么善果。“资产阶级少数人民主”那是写进教科书,我们一早便大彻大悟的。谈到这档子事,所有人脑子就像做考试题一般反射出来。

我只是奇怪,我每次想谈的是国内这档子污秽事呀,关米国毛事?人人冒出“资产阶级少数人民主”,那是想说我们是“无产阶级多数人民主”,比他们更先进整整一个历史阶段了?还是想说他们也一般污秽,所以我们便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污秽下去?或者后者多些吧。

这倒是让我想起上学的事。上学时,大家努力不同,100分的卷子,是有考80分的,有考70分的,最不学无术的还有考20分的。可80、70分的倒往往有廉耻心,在意自己错在哪里。偏是那20分的,努起嘴脸来:“有什么了不起,那谁谁谁不也才考个80嘛!”

开篇那句刘瑜的话,温良醇厚,自己时常觉得真是好,赠以诸君共勉。

Nolan的退缩

“这就是佐贝德城,他们住下来,等待梦境再现。在他们之中,谁都没有再遇到那个女子。城的街道就是他们每日工作的地方,与梦中的追逐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久而久之,连梦也被遗忘了。”——卡尔维诺·《看不见的城市》

从2000年那部奠定江湖地位的“记忆碎片(Memento)”算起,Christopher Nolan(伙同他弟)自编自导了5部电影,分别是:2000年的“记忆碎片(Memento)”、2005年的“蝙蝠侠前传1(Batman Begins)”、2006年的“致命魔术(Prestige)”、2008年的“蝙蝠侠:黑暗骑士(Batman:The Dark Knight)”、以及最近2010年这一部“盗梦空间(Inception)”。未来的某一天,当我们回忆Nolan这个10年的作品时,我们会把两部Batman抽出,剩下的组成一个三部曲——也许叫做现实三部曲。

在这一个三部曲中,Nolan讲述的是同一个故事:关于一个失去妻子的男人如何去发现真相的故事。这是一个古老到让人昏昏欲睡的故事原型,而Nolan重新赋予这一原型活力的方法是,他让这些男人面对的不是常见的障碍、敌人或者灾难,而是一种具有“玄学色彩”的困境:结构上扭曲的现实世界。这种“玄”的世界设定搭配Nolan独特风格的叙事,一并使该系列影片散发迷人的魅力。

Memento是这一系列的第一部影片,也是最纯粹的一部。这部片子里现实被不连续的记忆撕碎,真实被记忆片段所替代。其中世界观设定基于一个实际存在的病例,没有过多的科幻成分——一个可以真实存在的扭曲世界,显然更容易让人有代入感。作为cult片,本片最大的亮点是Nolan使用的叙事方法完美地与世界观设定相恰和。一个快节奏的多重倒叙用来表现破碎的记忆,另外一个很慢的顺叙介绍人物背景,最后两者交汇处揭露真相。这部片的结局也是三部曲中最给力的一部:主人公自愿迷失在扭曲的世界中。这是一个很现代主义的结尾,反映出现代人的境遇。以我来看,无论从手法还是主题上,Memento虽是这个系列的第一部,却已经是最完美的一部。

Prestige是Nolan在同一主题下,加入商业因素考虑后的尝试。本片中现实世界变身为巨大的舞台,真实即是一台大型魔术表演——其中Bale角色的Prestige堪称完美。可惜的是,为了把故事讲圆,在这样电气时代初期以魔术为大背景的故事里,出现复制机这种超现实机器实在有点不伦不类。这算是故事设定的一处硬伤。在叙事上,本片用两本日记,构造了二重倒叙。于是Bale被抓后的事件、Jackman访问Tesla的事件、二人的早年经历,三条线索交错着齐头并进。不过这一叙事方法稍有卖弄之嫌,形式内容分离。其实从Bale被抓处截断故事,做一次倒叙足够讲好这个故事。不过虽然说了这些缺陷,并不妨碍我翻看本片的次数远多于Memento,这大概是因为本片有一个很稳定的结尾——以死亡为终结。这个结尾较Memento也是退缩了一步,但是更能满足正常心态下的预期。我每次回忆Memento(尚不是观看)的剧情,都会畏惧于这片子散发的悲观意味。倒是Prestige可以让我安安静静坐下来2个小时,一遍一遍地欣赏Nolan讲故事的手段以及Bale的表演。

Inception较之Prestige在商业上更加成熟,为更广泛的观众服务。显然Nolan经过The Dark Knight的洗礼之后,更了解如何拍好一般意义上的大片。本片中以梦境混淆现实世界,真实消失梦境套盒里。叙事上来说本片没有任何复杂的结构,总体上是顺叙,加以少量的回忆。唯一值得称道的是最后部分共时叙述四重梦境,通过四个世界时间流失速度的不同来制造紧张的气氛。这种设定和叙事的恰和,让人看到Memento的影子。可惜本片里只有这一处。至于结尾更是退化到一个团圆的结尾——只是稍加了些许悬疑味。

最后来谈谈Inception的世界观设定,公平的讲,这个科幻设定很烂俗。梦境套盒相关的设定,随手都能抓出一打——“The Thirteenth Floor”、“红辣椒”、“Matrix”。网上大段大段的设定分析不少都难逃过度诠释的嫌疑。不过话说回来,我个人对这个设定充满好感,因为那里满是博尔赫斯的意向——梦、镜子、迷宫、环形迷宫,只独缺了一个图书馆。若是出于私心,我情愿相信,第三重梦境里那座不伦不类的雪山堡垒完全是出于商业考虑的修改。而在原始剧本里,那里应该有一座通天塔图书馆。

通天塔图书馆的房间无限延伸,每一个都是六边形,六边形的每一面都用一个数字表示。富二代要找的即是数字序列是“528491”的房间。那房间里有一个戴墨镜的图书管理员。他问他找什么。富二代回说找父亲的遗嘱。管理员对他说:遗嘱在克莱门蒂诺图书馆的五十二万八千四百九十一万册藏书中某一卷某一页的某一个字母里。我的父母、我父母的父母找过那个字母;我自己也找过,把眼睛都找瞎了。他脱掉眼镜,富二代发现他确实双眼失明。这时一个读者进来还一册地图集。这本地图集没有用处,管理员说,把地图集递给富二代。富二代随手翻翻。他把左手按在封面上,大拇指几乎贴着食指去揭书页。白费劲:封面和手之间总是有好几页。仿佛是从书里冒出来的。富二代试着去找最后一页,他照样失败。这本书的页码是无穷尽的。没有首页,也没有末页。最终富二代翻到那本书的第528491页。他头晕目眩地看到一幅印度地图。他突然福至心灵,指着其中一个字母。一个无处不在的声音说:你的父亲希望你能走自己的路。富二代猛然醒来。

所以,你看,我写来写去,其实不过是想为博尔赫斯抄书。

八月读书笔记

这一回自己不给力,写得潦草。

本月小说居多。其实本月还有4-5本书都读了半半拉拉,只能留给下月了。


猫城记》,老舍著,1932年。ePub电子版。

严格意义上讲,这并不能算作太好的作品。作为讽刺,未免过于露骨,也就少了些味道。不过另一方面,能看到这样痛快到令人灰心的文字,也是令人十分高兴的。我们如何才能战胜国人的冷漠、麻木和愚昧?

传言诺奖曾钟情老舍先生,可惜北京的太平湖再也无处寻了。每每读到这样的书,常让我艳羡20-30年代和80年代的人。何时能再来一次开放社会的文艺复兴?我有生之年可能再盼到一次?

“我在火星上又住了半年,后来遇到法国的一只探险的飞机,才能生还我的伟大的光明的自由的中国。 ”


鄙视(Il disprezzo)》,阿尔贝托·莫拉维亚(Alberto Moravia)著,1954年。沈萼梅、刘锡荣译,译林出版社,2009年。

第二本莫拉维亚,感觉上比《不由自主》那个短篇集好很多。结构呀,向内转呀,精神分析呀,纹章工艺(《奥德赛》的嵌套)呀,一下子什么都有了。

特别通过主人公和德国导演对奥德赛的讨论,把小说本身引向神话的一种现代主义诠释。

唯一就是结尾有点8点档电视剧的感觉,= =。


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First Love, Last Rites)》,伊恩·麦克尤恩(Ian McEwan)著,1975年。潘帕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

关于内容,这篇评论总结得很好:

“第一个故事是杀妻。第二个故事是操妹。
第三个故事是死姐。第四个故事是群P。
第五个故事是溺童。第六个故事是返童。
第七个故事是兽交。第八个故事是异装。”

当然,其实第七个故事并没有兽交。

如果你喜欢少年、性、残酷青春、夏日这些母题,这本书不容错过。不过要注意这里没有日系或者台范的麦田、吉他和白汗衫,有得是更纯粹的黑暗和阴郁。

也许我不太能给这本书更公允的评价,但是没办法,因为太喜欢其中的《立体几何》了。

“‘怎么回事?’深蓝色床单上只剩下她追问的回声。”


窄门(La Porte Étroite)》,安德烈·纪德(André Gide)著,1909年。桂裕芳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0年。

对于爱情小说,结尾逃不脱一种稳定——一般来说,结婚或者死亡。然而既然时间是无始无终的,爱情小说又如何能为时间里的爱情划上“完美的句号”呢?事实上他们也无法回答婚姻或死亡之后的爱情——“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不久,他们离婚了。”

纪德这个短篇(6万字出为单行本,卖18块,出版社呀……)描绘了一种无限的爱情。女主人公阿丽莎出于爱情和宗教的热忱,希望无限地延伸和升华两人的爱情。于是这两人的爱情不能再以婚姻或者某种其他的东西为终点,爱情本身成为了爱情的目的——“那一天,我们出于爱情而彼此期待对方得到比爱情更高的东西”。

然而谁又能战胜无限的时间呢?当爱情延伸到只有避而不见、冷言冷语乃至离弃才能让其进一步升华时,这种情感还能称之为爱嘛?

小说结尾仍然终结于阿丽莎的死亡。这好像我们依着勇气奋力踏上充满荆棘的歧路,长途跋涉,最后依然只能抵达那个终点——时间拉伸出的,无法通过的窄门。

“那一天,我们出于爱情而彼此期待对方得到比爱情更高的东西,从那时起,我们就来不及了。”

“你们要努力进窄门。”——路加福音 13:24


给青年小说家的信(Cartas a un joven novelista)》,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Mario Vargas Llosa)著,1997年。赵德明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年。

也读了几本这类讲写作但非系统理论的小书,这类书大概可以分两种:一种就是本书这样从叙事角度出发,(虽然作者是大名鼎鼎的略萨)关键词不脱:视点、叙述者、时间、空间、虚构、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另一种则是从故事角度,由情节、人物、主题切入,而且多以美式短篇为范例,例如这本《小说写作技巧二十讲》。

叙事技巧可能的变化,故事情节可能的转换,这一切总是有穷尽的…… 我们又如何能写出前人从未想到、从未写出却还是有意义的东西呢?

无法可想,只有动笔。


单向街002——先锋已死》,郭玉洁主编,2010年。

本书集中探讨先锋话剧的衰落,不过这一命题大抵逃不离文艺衰落、娱乐至死这个大背景。更尤其中国现阶段的生存压力,这么个在上下班地铁上读书,放下书便去工作的年代,在这么个静静坐两个小时看一部电影已是放松休息的时代,像先锋话剧、先锋文学这些需要你离开剧场、合上书本还要去咀嚼回味的东西,它们实在是太慢太慢了。

既然大多数人不打算也没功夫去和作品沟通,“你说,我说,他说”、“你想,我想、他想”、“你做、我做、他做”,这就是最适应这个时代节奏的娱乐吧。

“没有伟大的作品,只有平庸的年代”。


漫长的告别(The Long Goodbye)》,雷蒙德·钱德勒(Raymond Chandler)著,1953年。宋碧云译,新星出版社,2008年。

因为从属于《午夜文库》系列,这本书也就被划归到推理小说里。不过读下来的感觉是,这本书分类到侦探小说、犯罪小说甚至悬疑小说都会比推理更合适些。书中的人物优先于情节,作者首要意图是展现马洛这个个性鲜明的人物,其次才是推进情节——整个故事因此没什么推理的成分。

回头看马洛这个人物——很典型的美式英雄,独来独往、行侠仗义、女人缘颇佳。所谓硬汉派,我觉得叫“不高兴不合作先生派”也很合适。全书从始至终,马洛本着见谁都不高兴,跟谁都不合作的行为方式,以至于明明可以很简单搞定的是,往往都要绕很大的圈子——情节也就跟着他一起绕。当然,不得不承认这样才“酷”。

偏就这么一个执拗的人物,却常常能吸引我们。想起来,这大抵因为,我们内里都有一堆特想跟他们不高兴不合作的人,可事到临头,情势逼得你必须对他们笑脸相迎、唯唯诺诺。所以当我们看到这么一个不高兴不合作先生如此操弄那些位高权重、仗势欺人等等之徒,投射加释放,心中就不免暗爽。

可惜合上书,我们还是那些“假高兴,非合作不可”的人。


X的悲剧(The Tragedy of X)》,埃勒里·奎因(Ellery Queen)著,1932年。唐诺译,新星出版社,2009年。

“如果所有的推理小说是一副国际象棋,那么国王无疑是《X的悲剧》。” ——希区柯克。这好像是印在妖风(腰封)上的话。果真如上所言的话,那么这大概也是位将死之王。作为一本古典本格,必须承认作者最后给出的推理过程相当严密——也就是说雷恩的确是靠逻辑推理破解案情,而不是某些新本格里侦探靠被“闪电击中”了解真相。

遗憾的是,全书的最大亮点也就限于此了。实际上,整本书四平八稳到更像一部推理小说的设计稿,而非最终成品。整个叙事的过程节奏的把持、视角的变化都很平庸,若非“悲剧系列”的大名以及“推理小说当看到最后一页”的观念,我很难坚持看完这本书。可惜坚持到最后,诡计的设计没有给人惊喜,而犯罪的背景和书中讲述的剧情没有任何直接关系,可以被直接替换掉。而对“X”的解释也归于牵强。如果考虑这是30年代的作品,可能勉强能挽回一点分数。但仅以阿婆的作品对比,《罗杰疑案》写于26年,《尼罗河》37年,《无人生还》39年。我想《X的悲剧》还是值不得如此高的评价。

最后,哲瑞·雷恩这位满口莎士比亚的这位中世纪遗老形象,实在不太符合我的审美。


坦克猫 No.02 – 2010.08

导言

“From your 136 subscriptions, over the last 30 days you read 635 items, clicked 21 items, starred 0 items, shared 44 items, and emailed 0 items.”——来自我Google Reader Trends的数据。

我订阅了136个RSS源,它们每天的更新量大约在80-100篇网文,如果再包含从这些更新的网文中引申的链接,那么我大概每月要“过滤”3000篇左右的文章,粗读其中的600余篇。除此之外我每月还要读8-10本书。

读了这些,有很多时候,我也自己提笔想写一些。然而每到这时,我又常常感到自己不能比某一篇我读过的文章讲得更好。

比如接下来我想说的,就恰好又是我今天看到的西闪这篇《风险中的“冲浪者”》中谈到的:
“凯恩斯道出了一个容易被大家忽视的事实——观念是一种稀缺产品。它像电脑程序的源代码,少数人创造,一些人传播,多数人共享。……哈耶克也赞同凯恩斯的观点。他除了引用这位学术对手的原话之外,还特别强调:“长远来看,是观念,因而也正是传播观念的人,主宰着历史发展的进程。”

这就是为什么我决定从每月读过的东西里选出一点,构成一份网摘——它的关键词包含:敏感词、敏感词、敏感词、敏感词、敏感词、敏感词、敏感词以及敏感词。

我愿望所有读这份网摘的人,终一天合力使我们的孩子不再重复我们此时的苦难。
—— 2010.08.26

目录

石扉客:专访著名汉学家林培瑞(访谈)
林培瑞:中国:吊灯里的巨蟒(社会)
冉云飞:哀悼不是表演(社会)
刘瑜:告别印象主义(杂谈)
苏西洛.班邦.尤多约诺:21世纪的民主本能(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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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刑者

地牢到刑场是一段很长的路。行刑那天很热。虽然衣不遮体,但还有很多汗顺着小腿流到脚踝。那里是被铁链磨烂的伤口。一阵阵的刺痛传来,我站不稳。当士兵再一次猛拉锁链时,我跌倒下去,嘴破了,血味呛到嘴里,我差点吐出来。

那几个士兵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拖着我继续走。我跟不上脚步,也就爬不起来。最后干脆躺在地上,只是不停变着姿势翻滚扭曲,好让摩擦的疼分散到身体不同地方。

士兵拖行得愈发快,我猜想这满地翻滚扭动,大概是特意为围观的人群上演。这路两边满是人,他们兴许看得高兴,却依然静悄悄的。坑儒之后,人们即使在家里也尽量安静着,到外面就更是无论何时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浑身疼,便不觉得那么饿了。早上的时候,狱卒确实端来了断头饭。那一大块熟牛肉,让我几乎呕干酸水。自从见过那些尸体后,我便不能再吃肉了。

当时那些尸体就在我面前,而我自己则满手血肉,吐得有气无力。“站着别动!”那是官差的喊声。我开始拼命地跑,向着村外的河,身后有忽远忽近的犬吠。来不及喘气,我就跳进河里,奋力往对岸游。那天刚下过雨,水很大。一股湍流,我被卷得失去平衡。我努力地蹬着腿,然后撞到河中间的石头棱角上。吭哧一声,水灌进嘴里。水流把我推到岸边,却不是对岸。我还想站起来跑。狗已经咬住我的腿,只感到骨头都在发疼。然后锁链径直套在头上。

处理尸块的工具上有我的手印,也有证人看到我潜回到村子里。县衙里我不停地喊着冤枉。板子打下来,直到我停不住地抽搐。恍惚间,我闻到肉烧熟的气味,我的胃又翻腾起来,接着吐到拿着烙铁的差役身上。

想起那股气味,我哆嗦了一下,发现自己刚刚昏过去了。我趴着。血合着汗,刺着眼睛。

“冤枉!冤枉!”我猜想这也是人们盼着我喊出来的。然而声音已经哑了,那声音在我自己都分辨不清。旁人听上去也许更像是濒死野兽的呻吟。这奇特的声音刺激到了人群,他们比刚才吵闹了一些,发出些不明所以的嗡嗡声,但就只有那么一瞬间。然后人群又归于死一般的沉寂。

也许是这一段表演让牵着我的兵士感到满意。他们慢了下来。我这才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胸口、膝盖已经磨破了一大片,后背也传来疼痛。我用手背碰了碰下巴,那里有些血、汗和土混在一起,分不清颜色的泥状物。

当时那么多人的血混在一起流到地上时,也有些类似的糊状物。

刑场在一个十字街口。那是为了可以让更多的人看到。毕竟在二世即位后,凌迟就不再那么常见了。我慢慢地穿过人群,两旁看不出任何情感。只有一个小孩,努力地缩向妈妈身后,他的眼睛里有一些不同于麻木的恐惧。这让我很开心。

行刑者是个瘦到佝偻的老人。他站在刑台上,哆哆嗦嗦地。不过在我经过他身旁的时候,我注意到在他颤抖身躯的衬映下,那一双手显得格外稳定。错过之后,我依然用眼角去看那个老人,他大概是见我到了,便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木盒子——里面满是细小的刀子。他把刀子一把把地从架子上拿下来,迎着阳光摆弄。不时地,刀子的角度会正巧把阳光刺到我的眼睛。我感到难受就把头转回来。

兵士猛地一拉铁链,我跪倒在刑台上,接着几根锁链将我牢牢缚在原地。好一会儿没有动静,除了热。头越来越沉,几乎要垂到地上。这时候,我的妻子走过来。她恰好端着一碗水,跪到我身旁。我探头去够水碗,但她却没立时给我水,反而把水碗放到脚边。她伸出双手抱住我,然后香了香我的脸颊。她俯身拾起水碗,转身向刑台下走。我想喊她,却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开始一片片地剥落。

等到她身无一物,我才注意她的身体白得没有丁点血色。接着那些皮肤也裂开了。等到她走到刑台边,准备下台阶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变成了我看到的尸体模样。终于她再也拿不住那个水碗了。水碗掉到地上,水顺着台阶流下去。我又干呕起来。

这样,我才注意到县令已经在宣布我的罪状。不知道是不是见过那些尸体的缘故,县令念得磕磕巴巴的。我有点迫切地去看刑台下的人群,结果那里仍然只有一堆死人一样的目光。我想起他的话:

“我国的人真能如猪狗一般的忍。”

是呀,这些人只是来看一场凌迟表演,再可怖的罪绝不能让他们动容。我想起和他的约定,努力清了清喉咙,尽可能清晰地喊:“冤枉!冤枉!”

“杀人然后被杀,或者带领猪狗一般的人起来反抗,孰难?…… ”
“难的留给你,容易的就由我来做吧。”

既然已经失了一切,那些猪狗们也许可以从烂污圈的里迈出一步了吧?他们是不是见过尸体了,即使猪狗看到那样的东西也不能再忍耐了吧?他会撒布谣言,说我是被冤枉的吧?——毕竟没人相信一个人可以会自己的至亲也作出那种事。他会把这一切罪孽推给这个国吧?他能带领他们了吧?

县令已停了。死一般的静。人们都在等老人。

那老人终于嗦嗦地上前,手里是一柄细长如针一般的刀。我的眼皮裂开了。人群终于又发出一些嗡嗡声。这许多天来,我已习惯了疼。于是第一下,我一点也不觉得什么,只是不能眨眼后,不一会儿,眼睛就涩起来。

不过到了第三天,我也会疼得受不了吧。浑身血污,腐烂发臭。再也没人敢走到这个路口,即使是行刑的老人也会皱眉犹豫。

那将是一个崭新的国。

任何人都可能战栗,然而我却不怕。

七月读书笔记

本月开始会把觉得更有趣的作品往前放,不再是纯粹的日期排序。


论小丑——独裁者和艺术家(Despre clovni: dictatorul şi artistul)》,诺曼·马内阿(Norman Manea)著,1997年,2005年第二版。章艳译,吉林出版集团,2008年。

未来某一天写到这本书封腰上的话也许是:“社会主义罗马尼亚一个禁书作家的回忆”。书中内容涵盖了,作者在罗马尼亚作品被审查、个人被喝茶的各种经历;罗马尼亚审查制度的一些描述,比如解散了作为部门的审查机关,表面上结束官方审查,而事实上 是将审查者驻扎到各出版社;还有社会主义的齐奥塞斯库政权倒台后,原体制内作家的变脸;等等。

佛家有个术语叫“宿命通”,讲修成大阿罗汉后拥有的一种神通,可知前后五百世的宿命。马内阿这本书很像文字写就的宿命通,我们读这本书,便知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谓能知自身一世、二世、三世乃至百千万世宿命,及所作之事;亦能知六道众生,各各宿命,及所作之事,是名宿命通。”


通往明天的唯一道路》,安·兰德(Ayn Rand)著,1962年《洛杉矶时报》专栏文章合集。章艳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

在读这本书之前,我就看到了这篇评论——《我不愿与这样的人分享世界》。开始读的时候,多少受了评论的影响。也同意书中大都是煽动性的文字,没有分析论理;加下其中讨论的公共事件,离自己又十万八千里。看到中途,几乎读不下了。直到快速翻到《关于美国主义的问答》这篇,才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安·兰德的一个基本思想:“个人主义导致繁荣,集体主义导致罪恶”。《关于美国主义的问答》是关于“个人主义”、“集体主义”在政治、社会等方面一个简单的展开。读一读这篇短小的文字,我觉得是从小被集体主义洗脑的我们,了解集体主义可能引发的邪恶,以及进入安·兰德的其他作品(比如《阿特拉斯耸耸肩》),乃至进入奥地利学派的一个不错的起点。

至于那些关于“古巴导弹危机”、“肯尼迪的社会福利计划”的评论,看不看两可吧。

“没有个人权利,就根本不可能有公共利益。”


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What We Talk About When We Talk About Love )》,雷蒙德·卡佛(Raymond Carver)著,1981年。小二译,译林出版社,2010年。

我不太能读现实主义的作品,尤以俄罗斯那些絮絮叨叨的大书为甚。读那些书时,我经常看着文字,心思却神游了。但简约派的现实主义是个例外,因为大段的留白,需要你时刻调动想象力去跟随故事,根据自己阅读的感觉来补充作者未提到的部分。

所以同为这个月读的弥漫怀疑、绝望的现实主义短篇集,这本《当我们谈论》和莫拉维亚的《不由自主》,我对两者的感受、评价完全不同。

至于具体到卡佛以及这本短篇集,我不能比思郁的这篇评论讲得更多更好了。

“你肯定是很绝望或者怎么了。”


Monster(モンスター)》全18卷,浦沢直樹著,1994-2001年连载。香港文化传信有限公司译本,译者不详。

这是读的第二套浦沢直樹——上一部是《20世纪少年》。时间上看,Monster结束在01年,接着就是20世纪少年的开始。所以两部作品整体感觉上非常类似。很久之前看过一段评价“LOST”的话,大意是说伊“只开门,不关门”。这句话用到浦沢直樹的作品上也相当恰当。

浦沢直樹在通过时空交错、回忆等支线,以虚写、侧记的方式营造主线方面,极有心得。以Monster为例,全篇通过罪犯之口、回忆片段、童话故事共同营造了John这个“王”,能够看破恶的人性、操纵人犯罪的能力。这些虚写加之John美少男的样子,营造出一种非常能打动人的优雅邪恶的意向。而后来者20世纪少年比之Monster,回忆和现实的编织交错更加游刃有余,特别是幼时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成年现实的吻合,让整个故事出现魔幻现实的效果。

然而如果将浦沢直樹故事中幻想与现实比作交织的双螺旋,那么浦沢直樹最弱的部分,就是螺旋尽头,两者连接的一笔。假使浦沢直樹不是一位少年漫画作者,那么他大可以让故事的双螺旋在一个开放的结构下结束——被被单卷走、被白蚁吞没。然而少年漫画的程式,使浦沢直樹的故事必须将幻想、意向落回实地,落回一个正义战胜邪恶、大团圆的结局。这就有了Monster里差强人意的完全自杀,以及20世纪中没头没脑的演唱会……


思维的乐趣》,王小波著,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年。

我一向很惭愧,因为几乎没读过王小波的作品。当然这不能全怪我。我第一次看他的《青铜时代》,一下子就被薛嵩那盖住龟头的竹篾吸引。可惜那是本图书馆借来的书,看上去大家都对薛嵩的竹篾很感兴趣,所以书页就像草纸一样又黄又脆。另一方面书中的字又非常小,所以每次我刚一聚精会神到那细小的文字,手中书的边角就不由自主地散出一些细粉。最后,趁着书看上去还和之前差不多大小的时候,我赶紧还了。结果就连其中的《万寿寺》都没读完,不要说《红拂夜奔》了。

后来我又尝试从对着电脑屏幕看《黄金时代》,结果王二刚跟陈清扬嘿咻到一起去,我的脖子就受不了了。

这次是我第三次读王小波——正好有人在我这的存书里有这么一本。读完以后的感觉是,王小波真是一个先知。这些10年前的杂文,比如关于文化热的那些,居然可以原封不动的拿来批评当下的事实。然而我再仔细读那些文字,发现其中很多写的一点都不抽象,很多都是针对当时具体事件写的。我操。

不过当我想到,六十多年前的新华社文章也能拿来批评今天的社会时,我不禁又释然了。


不由自主(L’automa)》,阿尔贝托·莫拉维亚(Alberto Moravia)著,1962年。魏怡、吕同六译,译林出版社,2009年。

读这本书的感觉非常有趣。因为阅读这本书,展现了小学到高中12年意识形态语文教育的威力。实际上,每读完一个短篇,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总结文章的主要内容和中心思想——从马克思主义资产阶级冷漠的人情关系来解释作品的含义。

比如《苦恼》,明显是通过父亲、母亲、子女之间互相的漠视,撕下资产阶级家庭关系温情脉脉的假象,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与人之间赤裸裸的金钱关系。

我并不是想说莫拉维亚就是一位意识形态作家(虽然他晚年曾经作为意共的代表被选为欧洲议会议员)。其实他表达的东西,很多人都有表达过——比如同样是这个月读的雷蒙德·卡佛。只是莫名其妙地,很多篇章里一读完开头的人物描写,(小)资产阶级的形象就立刻跃然纸上,结果脑子里的“马列机关”立时启动。

另外这本集子的一个主要题材,冷冰冰的夫妻关系,也不合我现时的胃口。总之我实在不是这本集子的模范读者。


漫画法国——漫话各国历史系列(먼나라 이웃나라:프랑스)》,李元馥 (이원복)著,1987年著,1998年修订。朴惠园译,中信出版社,2003年。

上学的时候,我的中国史就学了一团浆糊。其中学的相对较好的部分是,“太平天国的失败,表明农民起义不能救中国;戊戌变法的失败,表明维新变法不能救中国;blahblah……;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

虽然我的中国史学得差,但和世界史比起来,它们还真是井井有条,至少我还会背“太平天国……blahblah……”。这一年读书多了,发现世界史的重要性。比如想学学音乐,找了本《听音乐》入门,发现里面也是按中世纪、文艺复兴、巴洛克、古典一路分下来的。结果读《听音乐》这本书我一个的收获就是搞清楚了,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的时序关系……

扯远了。读《漫画法国》这本书,是因为一直想了解法国大革命以及第一帝国的起因、经过、结果。花两个小时翻一下这本神似蔡志忠漫画的绘本,正好可以做个起点速成一下,还兼带了解了百年战争、圣女贞德、路易十四和十六。另外书名叫漫画法国,其实作者以法国为明线展开了很多七七八八,比如封建和帝制、集体和个人主义、社会福利制度、日本军国主义等等。轻松明快,通俗易懂,上下班路上或者厕所适合读物。

“其(韩国)有着长期在外国面前抬不起头来的历史。”——原文这地方肯定是中国(通过插图判断)……这都和谐……

注:写完这段之后,又看了同系列的《漫画意大利(먼나라 이웃나라:이탈리아
》。内容集中在古罗马历史,一样轻松有趣。


1Q84 BOOK1(4月-6月)》,村上春樹著,2009年。施小炜译,南海出版社,2010年。

刚看完1。流畅,技巧成熟,可读性很强,结构和《世界尽头和冷漠仙境》这般相似,只让人怀疑青豆来自天吾的作品。2屯在手里,3也还没出。具体等都读完了来评价才好。

至于翻译,我对林、赖本、施本无好恶。这本书来讲,个人觉得翻译得很流畅,读起来舒服,对一部小说这就可以了。


坦克猫 No.01 – 2010.07

导言

这是一份右派的网摘,分享我自己每月读的那些喜欢的文字。
至于名字,一幅好图片胜过万语千言。只是,……

坦克猫

坦克猫的图片实在找不到,拖拉机牛先凑合着用吧……
—— 2010.07.26

目录

宋石男:言辞收藏者(小说)
张晓舟:点杀(散文)
西木1984:叙拉古的魔咒(书评)
安•兰德:关于美国主义的问答(哲学)
芦笛:文明真空与未来中国潜在的危机(节选)(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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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观众赵大爷和赵阿姨的巨型巧克力麦芬

赵阿姨生日快乐。

材料准备:黄油50g,细砂糖60g(如果巧克力本身很甜可以适当少加),黑巧克力85g,鸡蛋25g(半个左右),牛奶75g,低筋面粉120g,小苏打1/2勺,白色啫喱笔(写字用)。

黄油打发,分次加入细砂糖。

巧克力隔水融化。

鸡蛋打散。打发的黄油中加入巧克力、鸡蛋、牛奶,混合均匀。

低筋面粉120克。

面粉、小苏打过筛,加入混合好的配料中。

头一回用面粉筛,真神奇……

搅拌均匀。注意反复画十字搅拌,不要画圈。搅拌到没有颗粒物就差不多了。

倒到模具里。因为是生日蛋糕,所以用了6寸模。平时用小纸杯就可以了。

烤箱180°预热五分钟。放入烤箱,180°烤。

如果是小纸杯的话,烤20分钟就行了。

大的蛋糕再可以多烤5分钟。膨胀起来就好。

白色啫喱笔蛛蛛爬……

热心观众赵大爷和赵阿姨的巧克力麦芬。赶中午吃饭,上午赶工手忙脚乱,卖相差了点……味道还不错。完毕。

赵阿姨,生日快乐,喵喵。